上周,圣地亚哥市迎来“同志骄傲周末”,我前往跨性别群体中心做志愿服务。我向两个接待员做自我介绍,表示想为同性恋青少年做些事情。“我想组织一个青少年写作社团。让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我想让他们在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也能看到光明。”我如此说,接待员却兴趣缺缺,好像完全记不起童年,或从没经历过身为社会边缘人的痛苦。我继续阐述我的想法,试图打动他们,可他们却连与我对视的工夫都没有。一个接待员好心地提醒我,青少年根本不被允许进入主会场。他指着南边,示意我去青少年会场。我拿到青少年会场的联络人的名片,就此离开了大厅。我疑窦满腹。青少年是多么敏感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有人倾听和关注是多么重要。我无法理解我们为什么忘记这一点。
我想起自己黑暗的少年时期:深刻的绝望,自觉罪孽深重;没有人可以倾诉和求助,仿佛被全世界抛弃。我想起了我写的那些自杀纸条,信手放置在某个地方,等待被人发现。纸条是我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是为付诸实施的自杀。我想重提这些事情:
“亲爱的朋友:”
我的自杀纸条是这样开头
那些被揉皱
放在浴室的篮子里
扔在我床下
布满灰尘里的纸条
“亲爱的朋友,”我在纸条上这样说……
“每一个
曾友善待我的人
不取笑我怪异的人
我希望你们了解
我是束缚在女孩身体里的男孩
我的死亡
不是你们的错”
我不想让他们难过
尽管我不得不离开
因为我的出生是个错误
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是那些在突然攻击我的男孩
他们对我又捶又揍
直到我几乎无法走回家
是那些热衷秘密的女孩
她们在野餐会上躲着我
我找到她们时
一整篮三明治
没有一个人吃
我的离开
不是为了苛责或惩罚
我是个错误的产物
并且无法修复
我披着女孩的身体,却有一个男孩的灵魂
我是自然的怪物
我是上帝的错误”
10岁的我忍住泪水
写下这些纸条
我努力变得勇敢
把话说得清楚明白
我渴望被人看见
却无人看见
更无人理解
真正的我
他们只知道按我的外在
区分我的性别
半个世纪后
我身体里的男性和女性
终于握手言和
我感谢照拂我的那颗幸运之星
让我不需要在家里准备割腕的刀片
不需要依赖毒品逃避现实
不需要物色适合跳崖的绝壁
也不需要寻找适合断头的铁轨
我时常会想
是否有人
看到过我当年写下的纸条
然而从未有人
以此询问过我
这个问题十分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