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向赵彤的方向大喊:“快回来!要爆炸了!”但是赵彤已经走的太远,峡谷里的山风呼呼作响,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老丁连喊了几句,见赵彤依然没有听到,往前跑救人已经来不及,只得往后面跑了几步,躲在一个大土堆后面,趴了下来,抱住了头。
一声巨响之后,老丁就不省人事了。
等老丁醒来时,恍惚了好一阵,发现自己躺在工地的指挥部里。他想喝水,却说不出来,又缓了几分钟,才有了点力气,扭头看了看,公社胡主任坐在旁边,严肃的看着他。
“赵专家在哪?”此刻老丁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旁边一个魁梧的汉子说:“外面那一地都是,炸的连个手指头都没剩下。”老丁一哆嗦,他本来还存着的一线希望也已经落空了。这个汉子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胡主任的表情依然很严肃:“凤堂说最后那个爆破点是你放的炸药,是不是?”
老丁突然感觉身上一震,凤堂!原来这个魁梧的大汉叫凤堂!他和这人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在工地的施工过程中,他已经脱离了农民队伍,所以在工地上来来回回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今天醒来只看着面熟,依稀记得打钢钎的领头人就是他。如果猜的不错,这就是小秀的丈夫,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小秀的事,却始终隐忍不发,终于在这里抓住了机会,主动作证,要陷自己于死地,这个人太厉害了。
巨大的恐惧降临到老丁的心上,老丁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凤堂很早就对小秀和老丁的事情有耳闻,但他是个缜密而坚忍的人,一直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一来是凤堂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消息就采取行动,二来是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凤堂不是莽夫,一钢钎结果了老丁的后果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他没那么傻,如果只是单纯的揍老丁一顿就等于向所有人公开了自己绿帽子遮头的事实,总之是得不偿失。
小秀前段时间鬼鬼祟祟,偶尔还跑去公社,凤堂就开始对流言信了几分,最近小秀被老丁疏远,逐渐变得足不出户,却有点神不守舍,凤堂就越来越相信妻子对自己的不忠。侧面了解到老丁是公社的拖拉机手,因此这次也主动参加了施工。凤堂没动声色,始终在工地上干活,他和老丁不同,老丁富有亲和力,爱说爱闹,能和大家成为朋友;而凤堂是个天生的领导坯子,不苟言笑,不怒自威,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而且体型魁梧,干起活来还是一把好手,能让他人自然而然的团结在他的周围,顺着他指点的方向干。来之前的凤堂本来只是村里的一个生产队长,在这里却已经俨然成了农民的领头羊。
这次爆破前,其他人都在聊天或者闭目养神,凤堂没有,他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假装看热闹,一双锐利的眼睛却远远的盯着赵彤和老丁干活,老丁埋炸药,以及后来两人去爆破点查看的情景他看了个清清楚楚。尽管很多人都觉得今天的爆破有异常,明明是三个炮眼,为什么第三炮迟迟没动静?但事不关己,都漠不关心。等最后一声巨响传来,凤堂清晰的看到赵彤被炸的血肉横飞。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凤堂招呼了下其他人,带头跑向了事故地点。
离爆炸点还很远,就已经见到了零星的血肉,很多人已经害怕的止步不前,还有人去看被震昏迷的老丁。凤堂一直跑到最近的地方,是第一个看到恐怖现场的人:
赵彤除了头部基本还完整,身躯已经被彻底炸烂,鲜血和人体组织散落在方圆一百米的范围里,偶尔可以见到一只残手,或一小块衣料,其他大部分碎快都已经被炸的焦黑,与泥土混在一起,完全无法分辨是人体的哪一个部位。山风依然在怒号着,却也掩盖不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